记 游 尧 山
尧山位于伏牛山脉的东段,主峰玉皇顶在距周口200余公里的鲁山县境内,高2100多米。朋友说,那儿岩奇石怪,气势磅礴,兼华山之险、黄山之秀、峨嵋之峻;景点众多:报晓峰、象鼻峰、王母轿、白牛城……能够叫上名字的就有近240处;其中最著名的要算石人了,它不仅形状象人,且有人的灵性,在汉光武帝遇难时,曾开阖石壁,为其指路……
可我并不敢完全地相信,既然如此,它为什么不像华山位列五岳之尊?不像黄山、享有“黄山归来不看山”的盛誉?也不像峨嵋成为学道修仙者的圣地?耳听是虚,眼见为实。近日,我和几位文友驱车前往,目睹了它的真面目,才有了别一种认识。
想不到,赶到山下日色已暮,首先迎接我们的竟是古代伟大思想家墨子的塑像。原来,这儿还是哺育堪与孔子、老子并称的前哲—墨翟的故乡,令人禁不住想起地灵人杰的成语,肃然张望,果然好一派灵山秀水!只见金黄的迎春、火红的紫荆,以及白的、紫的各种烂漫的山花满坡遍岭,争鲜斗艳;中间点缀着丛丛绿树,如同谁扯起了巨幅画屏,在欢迎远道前来的客人。而一挂名为白龙潭的溪流则飞珠溅玉,跳着舞蹈,叮叮咚咚,弹起琴弦,匆匆地赶来迎接了—一直把我们迎进了大山深入的天力宾馆。
第二天,草草早餐后,我们仍沿着形似游龙的溪水,急急地向高处的石人索道走去。行约数百米,却被一方刻字的石板拖住了脚步,曰“上为李白醉酒石。”举目望处,的确有尊巨石,状若一人,端坐酒桌前,莫非真是诗仙的化身?想“一生好入名山游”的太白先生,或许也登过这山,归来时累了,就在那儿饮酒消乏。那么,“斗酒百篇”的他,又该诗情燃烧了吧?是在浅唱“暮从碧山下”的悠然,还是沉吟“独酌无相亲”的悲怨?无论怎样,面对此石,人们都会诗意陡涨。恰巧,领队的哥们张君也是位诗人,于是,跟上他,带初入山时的满目画意,我们继续跋涉—觅诗去。
8时许,乘上吊篮。“索道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。犹如一眼望不到头的两行巨大的橘黄色灯笼,在苍翠的山峦间缓缓飘动着。坐在里面,渐高渐远,飘飘欲仙,左顾右盼,青峰擦望。实在又惬意,又紧张,那种感觉真个“悠然心会,妙处难与君说”。999米长的距离,不禁头晕目眩起来:天呀,万丈绝壁,刀劈斧削,如果李白当年,恐怕只能徒吧“噫吁噫,危乎高哉”了,而如今,我们竟然轻轻松松地到达了前人眼中“难于上青天”的高处,这该令人多么的兴奋与自豪!跨出吊篮,我们立即兴冲冲地登上身边的“观景台”,按照台上标牌指示的方向,急不可待地开始寻诗觅画了,--极目环顾,凤凰台、白牛城、金龟望月……一个景点纷纷展姿这相了。尤其是石人,缭开缠绕的云雾,把自己真真切切地呈现出来。其实,他既不像叱咤风云的将军,也不像高歌低吟的诗人,倒如憨头笨脚的机器人几分相似。不知别人如何,但我并不感到失望。本来嘛,所谓石人指路云云,不过一则神话而已。看山,大概也需要诗人的浪漫,借助想象,才能把眼中的景物和它的名称照应起来,那能要求石人和真人一模一样?何况,当我将目光转向西边薄雾升腾的地方时,还看到了流经周口的我们的母亲河—大沙河的源头,又增添了一份意外的惊喜呢?峥嵘的石、清澈的水、透明的雾,使人顿然联想到人的骨骼、人的血液、人的漂浮的思绪,反而觉得这山越发的灵动了。
再向上爬,花越来越少。听人讲,山上本是杜鹃花的世界,到了五月,一派姹紫嫣红。可惜,时令尚早,我们无缘欣赏了。树倒依然在峭壁间傲立,虽然算不上茂密,却形状多样,或挺拔、或虬曲,各人展示着生命的顽强。曳着铁链猿猱般的攀缘。我不曾去过峨嵋和黄山,无法比较。看来,朋友讲的险似华山,有点儿言过其实,---也许,他指的是我们乘坐的吊篮的那一段,已经化险为夷了。
日近中午,尚未筋疲力尽,我们就攀上了玉皇极顶。屹立峰头,不知何故,我怎么也找不到“一览众山小”的感觉,更甭说“扪参历井仰胁息,以手抚膺坐长吧”了。放眼四周,群峰如聚,比肩耸峙,云淡天蓝,深邃高远。恐怕惟独登上山的制高点的人,才会发现山外有山,天外有天,再不敢轻易地夸口“山登绝顶我为峰”了。
倒是诗人似乎与众不同,领队的张君此刻诗兴大发,一连赋诗3首,其中一篇七律的尾联称:“但愿长做峰顶客,独钓群山第一人。”嗬嗬……确有谪仙的敏捷与豪放,不过只是诗人一时的冲动的夸张罢了。知道这位哥们生性好朋好友好热闹,住上三五月,新鲜劲过后,怕又难耐寂寞单调,该怀念城市灯红酒绿、呼兄唤弟的生活了。况且,任谁攀上峰巅后,都必然要转而向下呢?后面的来人追着哩,下去吧!
出乎意料,下山的途中,我又遇见了更多的风景,真正领略到了大山的美和险。诗人兴犹未尽,带着我们另择蹊径,走的是青龙背一线。果如龙的脊梁,青龙背狭长蜿蜒,最窄处仅能容一人;陡峭的地方路似悬挂,壁立千韧,大有华山的险峻。幸亏,人们铆上了一梯栈道,我们才敢提心吊胆地朝下挪。
沿途看到的飞云谷,云涛汹涌;原始森林,蓊蓊郁郁;竞秀峰百峦攒动,万石嶙峋,神工鬼斧,竞秀争奇;尤其大将军,拔地突起,气冲霄汉。相传,它本是天王帐前的先锋官,奉命与白牛作战,不忍心生灵涂炭,虚晃一枪,逃到了此间。神话是现实的曲折反映。这儿地处中原,古代一定兵家必争,人们饱受战乱之苦吧?
我思索着。下得山来,心里充满了收获感。可满足中又隐隐地觉得缺少点什么,对了,怎么没见到大多名山都有的名刹古寺、仙宫道观呢?听说,附近也有座文殊寺,时间已晚,不看也罢。
我们驱车返回,又见到墨子。该说再见了,我蓦地想起大将军的别名---神笔峰。的确,它的圆柱体的形状,顶端收拢的峰尖,像极了一根硕大无朋的毛笔。莫非先生手握的竹管羊毫,就是它的魂魄凝聚?因此,才写出了《非功》、《兼爱》的不朽篇章?那么,能否也借我一用呢?尽管年逾半百,已过生命的峰巅,但大山告诉我,下山也会发现无限的风光呢!设想以后去昆仑,游华山,一旦触景生情,来了诗人的灵感,也要歌颂祖国的江山多娇呢!所以,我模仿哥们张君的诗句,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:但愿将军赐神笔,再访河山写锦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