尧 山 赏 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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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在尧山玉皇顶过夜的人都喜欢到山顶赏月，因为每一个当地人都会对你说这样一句话：“玉皇顶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。”

    我不仅多次住在尧山玉皇顶，而且每次都是在晴朗的月夜。如水的月光把曾经浮躁的心绪浸染得很轻松，然而，最令我难忘的是一位姑娘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。  

   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季，刚刚经历雷雨洗涤的尧山显得更加清新明静。入夜，银河横渡，星月无语，人们的心就像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尧山一样透明。那天在玉皇顶过夜的人很少，同行的伙伴都累得不想离开床板，惟有我舍不得月光中那种独特的感觉，披衣再登玉皇顶，到深蓝的夜色里去和月亮对话。  

    天空中偶有流星闪过，月亮悠然地漫步天际，留给群山和大地佛语般的笑脸。玉皇顶很高，高得连喜欢登攀的松树都没有攀登上，只有杂草和石块相伴。形状如牛的巨石拉出长长的身影，挣扎着想跃上蓝天。好像在嘲笑巨石的愚钝，虫儿和鸟儿在一旁齐声叫喊。

    巨石的旁边是悬崖，深得连目光掉下去都触不到底。我喜欢到悬崖边赏月，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天地之间那种荡人心魄的深邃和灵感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这一次我竟然在悬崖边碰到一位女孩，一袭白色的素裙让我分不清是仙女还是凡人。我鼓足勇气轻声问道：“嗨，你也是来赏月的吗？”  

    女孩没有回答，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。我的心跳禁不住加快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仙女。

    我天生喜欢追根究底，尽管有些战战兢兢的，但还是轻手轻脚地来到女孩面前。月亮在女孩的脸上投下银白色的亮光，让我清楚地看到她雕塑般的脸上有两道未干的泪痕。看来，女孩已沉醉到这月光之中了。我不能惊破这种宁静，只能悄悄地坐在她的身旁。“你知道月亮也会说话吗？”好久，女孩突然问道。

    “会，当然会。你一定……跟月亮说了很多话吧？”我的思想还在游弋着。 　　“我……其实是来这里自杀的。”女孩说。  

    “什么？”女孩的话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。“可是刚才月亮告诉我，我没有资格这样做。还有这满山的松树和高耸的山峰，它们都说我没有权利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。”女孩说。  

    “是啊。”我轻轻地点点头。“我忽然觉得岁月无情、日月有功，我曾经的痴心、忧伤、愤怒和依恋都转化为夹杂着温润、快乐的感伤了。”女孩说。

    “是啊，生活很平实，甚至充满挫折和磨难，但希望永远在前面……”我说。　　在接下来的对话中，女孩告诉我，她是当年应届毕业的大学生，男友离她而去，工作迟迟没有着落，回到家里又无法面对为了供她读书而一贫如洗的家，于是便来到尧山，想在仙乐般的松涛和宁静的月光中寻找自己的归宿。没想到，大山的深邃和月光的慈祥让她领悟到人生更高远的意义。她读懂了月光，读懂了人生，于是放纵了自己的眼泪，决心积极地迎接生活的挑战，寻找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。  

    最后，女孩自言自语地说：“三年后，我还要来这里，那时候你会在这里吗？”  

我肯定地点点头，面对一个刚刚找到希望的生命，我有理由拒绝吗？

    明天，就是相约的那个月夜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