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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 青 山 同 行


时间:2020-03-31 14:01:15

    三个月不下雨,涧水瘦成绳子了。幸得同行的人好,情谊交流,依然水意蒙蒙。   进尧山,这是第一次走红枫谷。缓缓的石阶埋在密林深处,人走进去,不大一会儿,就被林木的气息浸透,心间落满了绿阴。开始时,还兴致勃勃地打听路边那些树木和花草的名字,到后来就不再问了。人说这山中仅种子植物就多达一千二百多种,加上那些根生的,差不多在四千种以上,连山里人也认不过来,索性不再刨根问底。   

    虽不是看红叶的时令,却赶上了杜鹃花季。岩崖石缝,泉畔林隙,那花儿丛丛簇簇正开得自在。极少粉色,大都是掺着些黄色的正红,很精致。风中的花朵,一枝一枝清疏出千淘万洗后的硬朗,点点花瓣远看活脱是竖起的猫耳,难怪被友人误认成红叶。   

    缆车把人送上东观景台,苍岩嶙峋,青松森然。友人问身边那个九岁男孩:你数数这里有多少山?男孩眨眨眼说道:"群山。"岭岭推涌,峰峰相望,抖动着树的鬃毛,直奔天际而去,人啊,不过是偶然路过的一捧风,哪会有工夫数清这些山呢!       坐在鸭嘴石顶的乱石堆上,人就真正被大山捧在掌心里了。苍山含笑,无语千言。与之相对,不由心生一种冲动,想伸手把眼前山色一朵一朵捏起来,放在手中细细观赏。看来人这颗爱美之心,也是一个饕餮之徒。   

    阵风把人吹透,卷走了一应杂物,心灵也就还原成一片山地了。和大自然的原本无名一样,心灵相通的一些瞬间,也是无法言说的。嘴上说着些不相干的闲话,心却默默惊讶;你是我过去的一部分,我是你将来的一部分。没有语言陈述的必要,人已相知如故,包括优雅与美好,也包括无可逃避的缺失。两片草地,散落着往事的细碎,就这样触手可及。这是一种相互体认的亲情,无可隐瞒,也无须隐瞒,这样的瞬间可遇而不可求。这一刻,人和山和树一样美好。   

    回程中,山色被心情照亮,加之夕辉蜂鸣,层林如洗,真个仙境一般。那个孩子忽然说:要是有人吹箫多好啊!话音刚落,笛声从半山腰传来,说不上淋漓酣畅,倒也清丽优雅。世间竟有这样的巧合,应声响起的虽不是洞箫,也足以让人暗暗称奇。吹笛人是个中年男人,一个人坐在缆车里,有山无人地吹着,正是《梅花三弄》。人声屏息,树声相谐,千木万叶,情饱满而意澄澈,一时都来心头栖止。此又一可遇而不可求之境也!   

    与青山同行,与滤尽杂质的心灵同行,哪怕只一晌,也是值得珍藏终生的至宝啊。